知道晚上住哪儿,也是一种幸福吧!
第1033片树叶儿
1
陪老哥接待了几位他老家的朋友,他们好像都喝高了,没有了刚入座时的客气和拘谨,家乡话说的一声比一声高,仔细听了连蒙带猜,还能听出粗话。
散场后,老哥说他就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会,让我随意,说罢倒头呼声渐响。
我听得出他三声五声的在唤谁,应该是他留在老家的小闺女。他想闺女呢。
老哥是徐州人,十年前孤身来到宝应,小闺女判给他前妻了,他常常在酒后跟我们掏心掏肺,泪眼婆娑的,恨自己对不起小闺女哎。
2
上个月去南京,在南京生活的老乡大姐,照例热情地请我们聚聚,看得出来这次她蛮开心的,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。我们问她什么情况,是不是有男朋友了,要请我们喝喜酒?大姐有些羞涩起来,转而很爽快的告诉我们,是有喜事呢,要结婚啦,准确的说应该是复婚,原先的大姐夫终于还是放不下她,辞了老家的工作跟过来了。这样离了两年的这一对老夫老妻,还是破镜重圆啦。
大姐说,哎呀,我跟你们说,看来看去,还是他对我真好。说着拨通了手机,让临时有事,实在赶不过来的大姐夫,挨个跟我们聊了几句。
离开南京城时,灯火初上,我忽然想到,这么大的城市里,终于又少了一个伤心的女人,真好。
3
白天跟一位在扬州的老乡朋友闲聊,说起他今年春节没回来,是因为去年秋天,老家的老姨也过世了,这么一来他在老家就没有贴心的亲戚在了。
朋友说估计以后很少回去了,因为晚上不知道住哪儿,他不喜欢住宾馆酒店的感觉,冷冰冰的没意思。以前呢老父亲在时肯定是住家里,后来老爷子没了,他回去时会住老姨家。
挂了电话我走了一会神,嗯,知道自己晚上住在哪里,也是一种幸福吧。
4
有一年夏天,我们几个陪外地来的朋友宵夜,一直闹到凌晨两点才送他回宾馆,结果很意外地撞见,电梯里出来一对说笑着的男女,女的望见我们,闪电般地抽出挽着男人胳膊的手,尴尬地跟我打招呼。她是我前同事的爱人。
很多年过去了,我当然不曾跟那位自我感觉特好的同事提起过这个,也隐约听说了他们的小日子,过得特别滋润,只是不断有关于她的绯闻传出来,不免感慨生活有时候真的比电视剧,还要曲折隐晦而残忍。
5
很多年前,跟一位老同学去他偏僻的乡下老家玩儿,在村口的大桥头,迎面碰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,肤色有些黑,眼睛大大的忽闪了喊我们,哥哥好!那时候在遥远的乡下,很少有小女孩穿红色的衣裙,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。
记得当时老同学还告诉我,她的爸妈在兰州打工,特意给她寄回来的,小姑娘平时不好意思穿去上学,只是假期里悄悄穿了在附近玩儿。
很多年以后,有一次我忽然想起这个孩子,猜测她长大了出去上大学了,也许留在哪座城市里生活了,再穿那么鲜艳的衣裙肯定不会难为情了吧。问了老同学,没想到他很惋惜地跟我说,其实第二年开春,小姑娘就不幸在村口的湖荡里淹死了。
我说我还记得那年她穿着红裙子的样子,蛮可爱的。老同学叹了口气,说村里人发现时,她早就没气了,没穿那条红裙子,唉!
2019年3月3日星期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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